数字化助力乡村振兴:《县域数字生态创新趋势展望》
编者按:
县域是我国经济发展的战略基石,也是新时期承载农业农村现代化、乡村振兴、城乡融合发展等多重战略的核心载体。2019年,我国县域人口占全国总人口的比重接近60%,而地区生产总值仅占35% (赛迪顾问,《2020中国县域经济百强研究》)。新历史时期,发展数字经济、推动县域传统产业数字化转型是促进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突破口。目前除了少数靠近长三角、珠三角核心城市的强县外,我国大部分县域受限于人才、产业基础等,云计算、大数据等数字技术产业规模和行业应用相对滞后,制约了县域新旧动能转换、新旧经济迭代。
在数字乡村等战略的指引下,数字技术的勃兴及深度应用将为县域创新发展创造条件和空间。县域作为乡村振兴的主战场和传统产业集群转型的主阵地,将以数字化为关键引擎,呈现要素升级、模式创新、治理优化等县域数字生态3个维度的9大趋势。
随着新基建的加速推进和数字技术的“下沉”,我国县域将逐步提升对高端要素的集聚能力、提高要素资源的配置效率、加速县域生态价值转化,推动要素市场、商业模式、组织模式重组,形成县域数字发展新动力。

服务业领域,以虚拟现实智能建模技术、自然语言处理技术等为主的数字技术,将加速应用在文字、影音、实际场景的跨媒体融合,推动虚拟现实视听娱乐、沉浸式影视游戏等在县域旅游、文化领域全面渗透和应用,并加速推进县域互联网医疗、在线教育等的快速发展。
新型信息基础设施能够高效链接比特构成的信息世界与原子构成的物理世界,从而激发和催生出相应的能力提升、行业转型及领域变革。新基建将改变传统意义上的时空距离,加快县域生产要素重构,重塑县域经济竞争优势。
一方面,信息基础设施构筑起县域实时信息连接、数据处理及跨域协同能力,远距离高效协同办公、网上购物、线上娱乐、远程教育和医疗等更为顺畅,一定程度上减弱物理世界的区位重要性,提升部分区位较为偏远但生态环境优良、文化符号鲜明的县域和乡村对人才的吸引力,成为本地化人才的“发展驿站”以及外部城市中高端人才开展培训学习、封闭式开发等活动的“间歇式聚合点”,从而构成县域对人口和经济要素的反向吸引。
另一方面,随着新基建带来数字技术的下沉应用,将推动县域层面生态数据、农业数据、特色产业集群数据、休闲旅游观光数据及其他资源要素等海量数据的汇聚、挖掘、分析,实现市场化的开发应用,形成独特的县域数据经济价值。并提升县域生产、分配、交换、消费等环节效率,促进县域产业链、供应链、价值链的高阶跃升。疫情期间,4G/5G 和光纤网络的平稳运行就为“县长+直播+农产品销售”的消费新模式提供了重要保障 。
与此同时,数字技术、数据要素与县域土地、资本、劳动力等传统生产要素进行交互、联动、融合,能够激发出新的潜力。如数字技术对不同区域的土地资源、土地条件进行量化表达和高效开发,能够有效提升区块土地的价值;数字农业相关技术及应用程序的开发、普及和推广,将逐步培育起一批掌握手机等“新农具”、数据等“新农资”的新型职业农民;而直播、电商等渠道的发展,也使县域劳动力素质加速提升,踊跃创新县域经济的模式、路径。截至2020年6月,全国已经形成5425个淘宝村、1756个淘宝镇及一批直播村、自媒体村等,他们正是县域对数字经济时代脉搏准确把握的产物,也将激活新时期县域的要素活力和经济潜力。

优良的生态环境是县域的核心财富,绿水青山蕴含的生态产品价值转化,是县域经济未来潜力释放的关键。数字化的绿水青山,将成为真材实料的“金山银山”:区块链、大数据、物联网等数字技术,将助力县域生态资源登记、溯源,生态价值衡量、评估和交易。
当前,在自然资源转化为自然资本的过程中仍存在资产底数不清、所有者不到位、权益不落实等问题,削弱了自然资源作为商品的完整属性,从而影响到资源资本化的进程 。物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数字技术,能够对县域土壤、森林、空气、水等环境要素进行数字化采集、存储和分析,构建基于区域公共品牌的产地生态优品,并利用区块链等新技术建立生态产品的质量追溯机制,实现生态产品的量化表达、核算审计和动态评估,助力生态资源能够以价值形式、产品形态参与市场配置,实现生态价值的合理转换,成为县域经济的重要增长点。如丽水市就立足山清水秀的自然本底,开展GEP(生态系统生产总值)核算,完善生态产品价值核算机制,让生态有了可以量化的经济价值,打造高质量绿色发展“丽水模式”。

在碳中和共识下,生态区县的林业碳汇也将迎来历史发展机遇。根据人民日报报道,森林生态系统已经成为我国最主要的固碳主体,贡献了约80%的固碳量。生态环境较为优良的县域可依托丰富的林业资源,与发达城市共同探索跨区域碳汇交易合作机制,推动生态价值的转化和发挥。而区块链和智能合约等数字技术将助力碳账户记录、碳资产登记交易和拍卖,深度赋能县域碳市场交易,助力区域绿色发展新范式构建。
在消费升级的整体推动下,智慧农业、家庭农场、休闲观光、体验经济等呈现爆发式增长,将不断拓展“两山”转化通道,打造县域乡村低碳产业体系。
农产品上行“触网”是县域乡村参与数字经济最直接的一种方式,也以此为牵引,带动了数字技术在农业领域的深度应用。逐步形成上游以技术设备为基础,以数据算法为支撑的数字农业生产,中游区块链溯源、AI品质分级、全域物流支撑、普惠金融支持的数字服务体系,下游全渠道产销对接、区域公共品牌打造的产供销协同的新时代县域数字农业生态链。推动县域农业从传统的“看天吃饭”向 “知天而作”迈进。
生产端,随着农民合作社、家庭农场和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等新型农业市场主体的兴起,农业“工厂化”“园区化”趋势突出,为县域智慧农业的发展奠定基础。当前,我国已建成295个国家农业科技园区和1274个省级农业科技园区,这些园区和基地将逐步实现通过数字化抓源头,将选种、育种、育苗等农业大数据入库上云,通过对土壤环境等的数字化系统监测和指导,在灌溉、施肥、质保、园艺管理等方面形成标准化的农事管理。

物流端,从农田到餐桌,要保证农产品的新鲜度,最重要环节是在采后一段时间的保鲜,即农产品物流最难的是“最先一公里”。目前,美国农产品采后预冷率达到60%-80%,但中国只有5%左右。农产品的仓储保鲜冷链物流覆盖率低,存在突出短板,导致果蔬等生鲜农产品流通损耗率达20%至30%,是发达国家的5至8倍。随着各市场主体加大对“产地仓”和“销地仓”及县域数字化物流配送体系、冷链物流体系的建设,农产品将实现从农户到消费者之间的高效流通。同时,数字化产地仓通过智能化分选,有利于产品运输精细化管理。
销售端,“平台+网店+直播”逐步成为数字农业生态链的“标配”,农村电商本地化将进一步夯实。随着5G的加快落地,VR/AR技术的加快推广,“数字化农业体验经济”也将落地开花,电子商务1.0时代,从农民的地头到消费者的餐桌,是“一屏之隔”,而数字县域时代,隔在中间的“屏”进一步消融,消费者可以更加真实地体验农业生产全过程。农业生产数据化及商品溯源等也将助力县域公共品牌打造,提升区域农产品的附加值。


特色数字产业IP打造。随着数字化技术的广泛落地应用,县域将逐步利用本地独特的区位条件、生态和文化资源、基础优势产业资源等,围绕某一特定细分产业,打造数字产业IP,在细分市场中建立认知,争夺市场话语权。如德清立足于地理信息产业,打造从芯片研发、装备制造到数据生产信息服务的完整产业链,发展成为地理信息产业最密集的地方。而太仓天镜湖则抓住背靠上海都市圈但又相对低廉的成本优势,聚焦电竞产业,围绕游戏开发、游戏节目录制、竞技游戏职业战队联赛运营与视频直播等打造电子竞技产业生态集聚区。打造符号化、特色化的数字产业IP已经成为县域数字经济发展的重要路径。
数字经济的前半程,依赖于高端人才、资本等要素,呈现大城市集聚特征。随着数字经济产业分工细化和链条延展、新基建的全面覆盖和普及,大城市周边的县域及乡村,在区域一体化发展趋势下,将逐步切入城市群数字经济产业分工网络,从“承接溢出”逐步向“营造协同”推进,与中心城市形成密切分工协作的数字经济共同体,挖掘县域数字经济新增长点。
“前庭后院”模式。城市群内县域,可借力区域数字经济整体发展优势,基于本地产业基础、资源禀赋,切入相关产业环节。如利用优越的生态环境,发展轻型研发中心、移动分时办公,即中心城市高端人才在最好的季节、在最集中的时段,进行飞行集会式研发,带动当地创新生态;或依托本地劳动力资源,打造智能服务中心,数据整理、标注、清洗,图像数字化处理等技术门槛较低的信息技术外包(ITO)服务集群;或围绕数字经济教育培训、产业孵化、会议赛事等,搭建起区域数字经济产业人才培养、技能提升和企业服务的产教融合平台;或依托区域产业基础,重点引进传感器、智能硬件等企业打造信息制造产业集群。总体形成核心城市专注研发设计,县域承接“数据+软件”外包及硬件生产制造的错位发展格局。
当前,数字经济的蓬勃发展正催生大量面向远程工作的内容创作、线上教育、服务咨询等“数字部落”、“数字游民”人群,贴近中心城市、信息基础设施较好、生态环境良好的县域对此类新型人群具有较强的吸引力。
“前产后用”模式。针对数字产业基础相对较弱的县域,可率先以政用引导民用,依托新基建形成的能力支撑,挖掘数字产业的场景应用,开展在线医疗、在线教育、数字文旅、县域治理等领域的应用试点示范,进而引导和促进当地企业的数字化转型。针对数字下沉市场,完善基础物流设施,培育本地电商及生活服务类产业,助力产业链条相关细分领域如电商培训、MCN机构等的发展。
政务服务乡民互动。在线双向互动、多元协同治理已经成为县域数字治理的重要方向,基层干部之间、干群之间、群众之间的便捷沟通、交流互动,有利于基层治理效率的提升。可以通过设置数字模块化的民情反馈、书记信箱、村民群等畅通民意,推动乡村治理公开、公正、透明,推动全民参与共治,提升基层服务水平。通过实施激励导向的乡村信用积分制度,让信用成为资产,积分场景与政务、医疗、教育、金融、人社打通,构筑信用生态,有利于调动村民参与治理,共建美好家园。
数字技术让县域的产业盘点、产业分析和趋势预判等具备了更加扎实的现实基础,而产业数据智能中枢将成为县域经济决策智能化的基础设施,通过关键数据、重大项目、重大政策的融合打通,推动多部门协同,使县域经济决策迈向科学化、智能化。
数据智能下的县域经济“一盘棋”谋划。人工智能算法模型让全县各项经济运行数据“说话”,通过分析区域发展现状、产业布局、产业链结构、企业分布及经营状况,实现产业经济数据融合和多维展示,协助政府多维度、全视角评估区域经济发展状况,客观准确判断经济运行现状及未来发展趋势,以此有针对性地进行产业发展规划、精准合作招商、经济治理决策,实现有据可依地精准施政。
“数字乡村一张图”的乡村“智治”新模式。综合利用地理信息、遥感测绘、人工智能等技术,采集乡村的生态数据、农业生产数据、农产品流通贸易数据、电商数据、文旅数据等,以可视化大屏的“一张图”形式进行数字农业监测、农产品电商洞察、文旅分析等,实时把握市场动态,掌握乡村生产、生活、生态变化,推动乡村规划、乡村经营、乡村环境、乡村服务等的综合治理。
随着新型基础设施在县域的加快落地,城乡数字鸿沟的逐步缩小,数字化将赋能县域生产要素全面升级,数字创新将逐步成为县域传统产业转型升级的主要引擎;数字生态的逐步完善,将成为县域整合优势资源、促进产业协同发展的核心驱动力。数字县域,将绘就一幅乡村振兴与县域高质量发展的全新图景!
本文县域包括县级市、县及自治县、旗、自治旗等,未将市辖区、林区及特区包含在内。
赛迪顾问:《2020中国县域经济百强研究》
完世伟、汤凯:《新基建促进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机制与路径研究》
崔莉、厉新建、程哲:《自然资源资本化实现机制研究——以南平市“生态银行”为例》
付振秋、王金祥:《丽水:以数字化推动生态经济发展 》
翟战平:《县域经济,如何制胜数字经济新时代?》